很难想象120万年前爆发的火山,如今变得像一位慈爱的母亲,包容着万物生灵,倾听着自然之音。
17岁那年的夏天,送给了自己一份最好的生日礼物,那就是独自背包去韩国旅行。用的是攒下来的压岁钱,自己联系的旅行社,征得家人同意,坐上了飞往济州岛的飞机。在飞机上,我眺望窗外的天空,写下了这样一段文字:一个人,坐上了飞往济州岛的飞机。在飞机起飞时,心脏随着上升的气流一起涌动,突然有一丝感动,有一丝惊喜。生命的旅程大多时候都是在平淡中度过,就像沿着一条直线,有条不紊地进行,哪怕是一次的偏离轨道,我们都会感受到生命的快感,好似童年那颗放在口袋里沾满了棉球的话梅糖,偶然间发现,放进嘴里,一丝丝的酸甜。
就在兴奋与期待中抵达了济州岛,已是凌晨。导游是个可爱的中国人,会说一口流利的韩语。分配好房间后嘱咐我们早些休息,第二天去爬韩国最高峰——汉拿山!我不想在睡眠中遗失济州岛的美好,于是从旅馆里溜出来,赤着脚走在异国的街区。
就这样流连在街区望不到尽头的各种小吃店里,忘记了时间,忘记了空间,突然发现下起了雨,雨打湿了衣裳。我这时才想起要赶紧回旅馆,明天还要爬山呢。可是,我走了很远,又不记得旅馆的路,甚至出来时连旅馆的名片都没有拿,而我又不会说韩语。难道我就要这样被济州岛抛弃吗?在最无助的时候一个陌生的叔叔借给了我手机,并开车把我送回了旅馆。到了旅馆,我已经很累了,同一个屋子的露露姐姐还在酣睡,我也稍作休息。过了一会,就有人喊,集合了。
汉拿山意为“能拿银河的高山”。汉拿山的绿树掩映中,有一小条瀑布从苔藓和蓝色的花朵中呼啸地喷发着,美丽极了,我连忙拿起相机。导游这时大声叫着让我们注意安全,我真的很想蹚过瀑布底下汇成的溪水,摘一朵美丽神秘的蓝花。
在爬山的途中撞见了很多野鹿,它们见了人也不跑,大模大样地走过。“它们是把汉拿山当成了自己的家。”我心里暗暗想。
爬上汉拿山顶,山顶上有像新娘发梢装饰的白雪,中间有一片绿色的潭水,还生长着很多珍稀植物,有济州寒兰、汉拿松耳草等。休息时,导游指着那潭绿水,深情地说,这个白鹿潭,有个美丽的传说,相传汉拿山神仙在偷看仙女们沐浴时,被玉皇大帝发现,于是被贬成白鹿,守护此地,故这潭名为“白鹿潭”。忽然,我有了一种释怀的感觉,我终于理解了陶渊明的桃花源,在此,一丛丛绿树嫩草,围绕着一潭神圣的碧水,有野鹿在追逐,有鲜花在绽放,与世隔绝。我佩服大自然的魅力,竟可以赐予此地那么美丽的风景,我顿生一种归隐之心,想永远在大自然中自由呼吸,伴随着花草树木老去。
第二天去了美丽的海边。这里的大海和我所熟悉的大海不太一样,没有柔软的沙滩,只有令人生畏的礁石,据说都是当初火山爆发时形成的火山石。有人开玩笑地说:“能搬一块走吗?”导游姐姐连忙说:“那可不行,这里的一石一木我们都应该爱惜。”海天融为一深一浅的蓝,海鸟从空中掠过,而海上时时冒出的黄色小点又是什么呢?那是韩国特有的风景——海女。海女一般都是六七十岁的老太太们,她们浸在海水中的勤劳背影至今令我难忘。海女们很辛苦,在浅水区捕捞不到时她们会面戴护目镜,腰系救生绳,潜入较深的海底捕捞。我们恰好遇到了一个刚捕捞上岸有些年长的海女,她戴着黄色的醒目帽,穿着潜水衣,拎着一个小桶,桶里装满了海蜇、鲍鱼、贝壳等战利品。同行的一个叔叔想买条鲍鱼,导游姐姐向海女走过去,叽里咕噜说了一大串韩语,海女默默地点头,然后用铲子把鲍鱼从小桶里铲了出来,把鲍鱼切成块,撒上蒜末酱油等调味品,放进小瓷盘里端过来。
接着我们又去了体现19世纪济州生活风俗的民俗村。迎接我们的讲解人员是一个韩籍华裔,一个年纪不大的妇人,见了我们如同见到亲人一样热情。她领我们到一个石像面前,这个石像是个老公公的模样,眼睛凸出,鼻子粗大,嘴唇紧闭。“这是石像爷爷。”讲解人员说,“这里有没有新婚夫妇啊?传说摸摸石头爷爷的鼻子可以生儿子哦!”大家一阵哄笑。我随手拿出济州岛攻略地图册,上面说,这里的石头爷爷是吉祥物,很多韩国情侣结婚后必定要到济州岛,拜石头爷爷,求多子多福。
现在,石头爷爷已不仅是一尊石像,也成了韩国人的精神象征。例如在韩日世界杯足球赛期间,石头爷爷还被立在运动员村的入口处,石头爷爷的石像被制成邮票、书签、手机挂链,销往全世界,还作为国家友好的礼品,曾赠送给前苏联领导人戈尔巴乔夫、美国前总统克林顿等。
我没有摸石头爷爷,只是朝他鞠了一躬。很快我们又去参观一种古时候的摇篮。摇篮用木头制作,透着一种怀旧感。讲解人员说,摇篮在古时候只能放男童,女孩没有权利放在里面。这时候她指了指自己的肚子,我这才发现,她小腹微微隆起,她说:“我也将是个孩子的母亲了。”这时候团里最小的一个男孩俏皮地说:“阿姨,如果你生了女孩,你就不能把她放在这里摇了。”讲解人员很机灵地接过话:“那我会买一个最好的现代摇篮车放她,可比那个舒服多了。”
我来到韩国“夏威夷”——济州岛,那些美丽的人情风景无意间闯入了我的世界,如同在潭水中投下一粒石子,荡起圈圈美丽的波纹。很快我就要回国继续读书了,但是无论过去多少年,那个少女都不会忘记,济州岛曾经的一个黄昏,夕阳曾在某个她并不知名的街区投下她的身影,照亮她留下的足迹。